mimo

青春是你

*叽子的青春疼痛文学

我的第一次告白就被辰乐拒绝了。他似乎有点懵，完全没意料到我能说出这种话。回了什么记不清了，大致就是“对不起”“从没思考过”“自己一直喜欢女生”这种。其实我并不是很伤心，心里只觉得隐隐失落，自卑的情绪在那段被快乐冲淡的几乎忘记的时光里又悄悄爬上肩头。我在辰乐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眼泪止不住的流。善良的辰乐第一次表现出拒绝后的愧疚，伸手抹掉我脸上的泪珠，拥着我轻拍我的后背说着安慰话。我觉得难过，没有向他告别，第二天就坐上回家的轮船。原本这就是一场短暂的相遇，时间久了我想我能忘记。他肯定不会记起我，他会想起十几岁的那年夏天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曾经喜欢过他吗？

回到家后，我郁郁寡欢。离开学还剩二十多天的假期，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和爷爷奶奶一直住在一起，爸爸妈妈在大城市工作，两三个月才回来一次。朋友们看出了我的不对劲，调侃志晟离开小岛去了大城市几趟后竟然变得成熟起来。不过他们并不清楚我经历了什么。在微风吹拂、蝉鸣不断的夏日夜晚，爷爷奶奶在朝南的那间房里熟睡。我睡不着，因为忘不了辰乐而整夜整夜的失眠，就算睡着了也会时不时做梦梦见他。我把我俩的合照偷偷塞进衣柜，既怕想起他又怕忘记他。

好在随着开学我的状态逐渐恢复，高中忙碌的课业可以暂时让我躲避伤心的一切。辰乐一直夸我聪明，称赞我学习好，但我知道普普通通的我只能一股脑认真学习。我喜欢跳舞，现在因为课业也暂时没法继续下去。渽民哥问我辛苦吗？我说不辛苦，至少学习不是。就这样，时间滴答流走，两年后我在大学里的一场万圣节新生派对上遇见了他。

“哦，对不起，吓到你了。”

辰乐戴着恐怖的万圣节面具，调皮地从门口跳出来吓人。他听见我惊慌的叫声，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于是赶紧把面具摘下来。

屋里昏昏暗暗让人看不清楚，只有绿色、蓝色、紫色的灯光打在灰白的墙上。周围是打扮各异的新生，恐怖、怪诞、搞笑、可爱，只有我一人穿着普通衣服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我想辰乐在说完抱歉后立刻认出了我，因为我身上穿的这件很像当时向他告白的那套。

“没关系。”

在看见面具下熟悉的面容后，我刚刚放松的身体又再次僵直起来。或许他已经忘了我。我给自己找了个逃避的理由，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和室友一人拿了一杯汽水进去。辰乐在我经过时低声喊我的名字，我想这么吵闹的派对，听不见别人喊我也很正常。

“他就是你日思夜想的梦？”派对过半，仁俊哥搂着我的肩膀问道。

他把辰乐形容成梦，真浪漫。我低头不语，瞧手里的汽水，数着有多少泡泡从底部不断涌上来。不过这里暗的很，看得人眼睛发酸。我看累了，这才无所谓地嗯一声表示承认。

“他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瘦了不少，高了许多。”仁俊哥说。

照片我还留着，后来存到手机里被仁俊哥看了去。进入派对后我就没看到辰乐，不过倒听了不少他的故事。辰乐很优秀，嗓子很好，唱歌有天赋。因为我的父母在他爸爸那儿工作，所以才有机会认识他。他偶尔会摊开练习册叫我帮他补习，不过大多数时间都在玩，会一边请我吃冰淇淋一边说暑假是和志晟一起玩的时间不能浪费。

“走了，志晟。”

派对结束，夜晚还很长。我把仁俊哥送到校门口目送他被渽民哥接走。渽民哥从小就想当医生，不仅人长得帅，桃花爆棚，学习也很刻苦。他在距离我们学校不远处的优秀医学院就读，偶像剧般在寻找我的途中和仁俊哥对视相遇，随即开启了一段一见钟情、甜蜜热烈的恋爱之旅。

“拜拜，记得回来给我带鲷鱼烧。”我挥手向他们道别，转身隐入安静的校园。

四周的一切都很寂静，只有风不停吹拂脸颊扰乱我的思绪。因为不想回宿舍，超市又关了门，所以我只好到教学楼一旁的自助机器点饮料平复心情。辰乐出现在那里又让我愣了神。新生入学没有看见他，上学路上，图书馆里，甚至社团活动通通都没有遇到他，可是今天却碰巧见了两次。

我要和他说什么呢？问他过得好不好吗？

“志晟。”他轻轻喊我。

辰乐总说自己是善良的恶魔，玩开心了会发出海豚般清亮的笑声，现在面对我低声说话的样子倒不常见。我默不作声，走到一旁按下机器按钮，觉得自己的眼睛马上又要酸涩起来。

“你在无视我吗？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我的两次无理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愠怒。

“没有，很高兴再碰见你。为了考上心仪的大学看来你很努力。”饮料滚下来到达自助机的底部，我轻轻弯腰拾起试图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紧张。

“我还记得约定。”他说的是我们一起读书的约定。

“我也记得。”

“你不想看到我，是吗？”

“没有，只是……建立信任需要一点时间。”

我鼓起勇气抬头，仔细观察辰乐的脸庞。他瘦了许多，整个人跟抽条似的轻盈，皮肤在长廊灯光的照射下还是那么白皙，看起来长大不少。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他问道。

“……”

“你想和喜欢你的我做朋友吗？”

对话并不愉快。我躲避辰乐，让他觉得跟我说话就像一拳打在软趴趴的棉花上毫无回应。如果不告白的话，也许我俩还能一块儿肩并肩玩耍做最好的朋友。我说完后，辰乐盯着我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贪婪地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下次也许碰不到了，默默在心里和辰乐道别。这事我谁也没说，不过仁俊哥回来后看见我忧郁的模样也猜出了几分。

过了三个星期，这是我第三次看见辰乐。

他和另外一队人在进行篮球比赛。他的篮球打得很好，仁俊哥说能看出有专门学习过。我对此不太了解，看着辰乐在篮球场上耀眼的样子也跟着开心。也许是禁不住夸奖，十分钟后他一个没站稳痛苦地倒在地上握住自己的脚踝。

“喂，朴志晟。”仁俊哥想拦我，但我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

我没想那么多，脑子里只知道辰乐受伤了。辰乐有些意外，看我一头脑冲过来意识到不对劲后傻楞在原地的模样笑出了声。希望我愚蠢的模样能让他好受点。

“不要紧。”他安慰我。见我走到身边伸手叫我扶他，意识到这次确实有点严重后又马上改口让我把他送到医院。

“志晟，你能不能背我？我完全走不了了，就连单脚跳脚踝也好疼。”

“……”

我有点纠结，毕竟之前还高冷地装不认识他。

“马克哥。”见我沉默，辰乐看向一旁的队友。

“我背。”

反正都要背，还不如让我来。我背着辰乐走在林荫大道上，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助。不知是我的体力差劲还是辰乐真的比想象中要重，还没走到校门口我就脚步虚浮有点撑不住了。

“志晟啊，我要掉下去了。”辰乐也担心自己二次受伤。

“是你叫我背你的。”

“可我也叫了马克哥。”

切，他可真不讲理。

我不认识他口中的马克哥，也不想认识，只知道自己有点发癫，在喜欢的人面前控制不住自己。辰乐看我脸色不好乖乖地没有说话。到了医院，拍了X光，医生说骨头没事但要休息一阵。辰乐有点沮丧，知道这是恢复所必须经历的过程后又马上想开，转头问我能不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陪他上下课。我不忍拒绝，稀里糊涂地开始每天早晚跑到他的宿舍楼下。他的室友十分诧异，认为我们多此一举，但也懒得多管。

辰乐很坦然，脚上绑着护具，坐在我推送的轮椅上用拐杖戳他室友的屁股控诉道：“都是他害我崴脚，当然要负责到底了。“

得，我反倒成了罪人。

不过因为这事，我们之间的气氛有所缓和。辰乐在下课结束后会拿出高数书问我题目，我讲完后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夏天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辰乐说我和以前不一样了，话变少了。以前总在他面前说个不停，说说自己，说说小岛。我看见阳光洒在他柔软的脸上，好一阵儿后才违心地答应他以后多说点。但我知道没有以后。等他腿好了，可以重新打篮球后，我就离得远远的。

辰乐不喜欢我，我不想幻想着哪天能等到他的回应。

讲题目让我想起被辰乐拒绝的那天。晚上，回到寝室后我忍不住躲进被窝里偷偷哭泣。我一直都很感性，小时候总流泪，长大了才好点。手机铃声在枕头下响起，我和辰乐交换了新的号码，他打给我，我按下接听。那头说了两句，听见我隐约的抽泣声顿在那儿不说了。

“对不起，我没办法再送你上课了。”

“再见，辰乐。”

我挂断电话，这下夏天彻底结束了。